以云逮住好玩的事,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神情,说:“就算你说不气,可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理我,在我看来就是生气……呀!”

她一直在倒退走路,脚踵踢到一块石头,差点被它绊倒,慧和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却也很快放开她。

他手掌竖着放在身前,稍稍一鞠:“如此也罢,贫僧是否生气,全依施主之言。”

这句话承认得,没有不情不愿,只是他不想与她争辩,被迫承认自己“生气”。

看着是个软和脾气,实际上,他还是犟。

以云说:“倔驴。”

她撇下他,独自沿着山路跑下去。

慧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朝前跨出一步,很快收回,只在泥地留下不深不浅的草鞋印。

不承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这下倒好,她的影子消失在丛丛竹林里。

慧和轻轻叹口气,念了句佛号。

他向来心如止水,一边轻声诵经,一边朝前走着。

天很快黑下来,为了早日到禹洲州府,他走的不是官道,而是人迹罕至的荒野,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隐隐有几声狼嚎。

慧和本来闭着眼睛小憩,蓦地睁眼。

他站起来,往前后望去,没有那个少女的影子。

荒郊野岭,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人烟,如果没有,是否要独自一人挨过漫漫长夜,虽然似乎有武功傍身,到底是个女子,要是真遇到豺狼虎豹,遇到险恶用心之人,怎么躲得过。

慧和背好行囊,朝她离去的方向,开始走起来。

大约三四步后,他跑起来。

若果因为两人的口角,让她遇害,那他……他不敢想。

他狂奔着,眉头紧紧皱起,双目露着寒星,观察周围一切痕迹。

不知道跑多久,慧和见到一个石子岔路,以云的步伐在这里消失,他稍稍歇一口气,正在观察岔路,忽然,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慧和警惕地看向草丛。

一个身影从中钻出来,她头上站着片叶子,看到慧和吓一大跳:“倔驴,你怎么在这?”

她无事,慧和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放下。

他敛起双目,低声说:“贫僧赶路。”

不过,哪有人大半夜还在山道上狂奔,尤其月明星稀,他额角的汗水在黑暗中,仍然十分明显。

以云不揭穿他,顿时心情也好许多,上前抓住他的手:“正好,我找到一个好东西,你快跟我来!”

慧和下意识想收回手,奈何以云气力大,他竟只能被她扯进灌木丛里,朝前走。

夜露深,她的手指很凉。

慧和指尖抽了抽。

心如止水?他并不厌恶这种感觉,甚至是……欢喜,就像一粒石子,丢到干净澄澈的水里,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以云拉着他走过这段到开阔地,便主动放开,指着面前的甘蔗林,道:“快看是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