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有那一刻、一息的时间,哪怕只有一句话、一个词的形容。

但是,没来得及问出口。

他闭上眼睛,不知是从额角,还是眼角,一滴水倏地滑下,落在衣袖上,快得没人察觉到。

时辰到了,药性过去后,李烬浑身恢复力气。

他坐在马车地板上,一脚屈起,手架在那脚上,外头暗卫跪着请罪,他只定定地盯着马车的角落。

他两眼沉寂,一动不动,这方天地间,仿若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他抬手摸摸耳垂,另一手从靴子拿出一把软匕首。

他很清楚自己耳上的疤痕长在哪里,长成什么样,因此,不用对镜子,仍能顺着横贯半个耳朵的疤痕,刀锋割过。

鲜血喷溅,血流如注。

他把半个耳朵割下来。

没觉疼痛似的,他随手把那块死软骨丢到一旁,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勾起嘴唇笑了笑。

“李缙”只是符号,实则有两个人。

他们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这道疤痕的区别,而这个疤痕,他毁掉了。

从此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李烬和李缙的区别。

没人活着,也没人死去。

没人被爱,也没人不被爱。

他解脱了。

以云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系统敲她:“搞完了。”

以云从睡梦中猛地回神:“搞?搞什么?男人吗?”

系统:“……”

系统严肃地说:“我是说任务,完成了,白月光判定成功,咱可以走了。”

“哦,”以云打个呵欠,趁没人在,她伸懒腰,“现在走吗?”

系统:“对啊,不然要赖在这个世界吗?”

以云垂眼看着手腕,上头,有男人刚刚攥过的指痕,都中药了,还能抓得那么用力,也是难为他。

她忽然叹口气:“舍不得了。”

系统:“?”

以云:“其实我和李烬,还挺合拍的。”

系统呵呵一笑,完全猜到司以云要说什么,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俄罗斯方块,下个世界还有,走吧。”

以云惊讶:“你在想什么呀,我只是说,我们俩挺配的,都是戏精。”

她还叹息,带着幸灾乐祸:“你现在,可真是太污了。”

系统:“……”它程序爆炸了,它会变成今天这样,怪谁啊!系统太难了,在辞职的边缘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