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说:“是啊,这小性子,许是多年没生病,还更粘人些呢……”他发觉自己僭越了,拍拍嘴唇,说,“唉,奴才自小看他长大,难免有些……良娣莫怪。”

司以云摇摇头。

她看着外头银装素裹,轻声说:“他也是这样。”

人在谈起时,只道李缙生病会这般,但李烬也是啊,他在生病时,也会撒娇,露出如孩童般的一面。

却不知前二十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生病了,李缙会有人哄着吃药,他会有吗?明明是双生子,一个永远在明,一个却永远在暗……

司以云猛地回过神,她裹紧风衣,和总管道声别,往青云院走去。

这次生病,没有持续多久,隔两天,李烬就好全。

他靠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面前放着小几可供他批改奏折,脸色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清清冷冷地瞥了太医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孤嗓子疼。”

太医:“……”

太医琢磨,脉象完全没问题,太子爷的身子当真比起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说是换了个人,太医都信。

只是太子爷想装病吧,他还是得配合的。

于是太医又开一方“药”。

李烬面色不改,叫人:“去,拿给良娣。”

司以云这才刚在厨房熬粥,回头又拿到一包药,她叫黄鹂检查药,发觉只是无伤大雅的药材,李烬早就好了。

这几天,她也算衣不解带地伺候李烬,如果李烬还想着什么九九……

司以云把东西放手,对黄鹂说:“我乏了,让宫人们弄吧。”

当天夜里,李烬就好了。

不仅好了,还能下床,还会来找她。

司以云:“……”

她终究没忍心叫大病初愈的人干站着,便叫他坐下,斟茶:“太子爷日后,要多注意身体。”

李烬随口应了一声。

“不要作践自己,”司以云又说:“你或许不知道,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

李烬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过了会儿,却猛地抬头,见到司以云有些不自在地喝茶,他察觉,她这句话是在关心他。

关心李烬,不是李缙。

他牙关有些颤抖,刚控制住,有另一种情绪冲到头上,叫他不管不顾,竟这样弯起眉眼笑起来。

不像李缙那种温润端方的笑,他的笑,纯粹得没有参入任何刻意与伪装。

仿若他一生于天地之间,就应该如此。

他克制不住地扬起嘴角,握住她的手,司以云想挣开,但看他的笑容,竟有一瞬间的犹豫,倒是叫李烬五指扣住她的手。

他低下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下一吻。

珍重,又小心翼翼。

他低声说:“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