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切的源头。

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李烬坐在屋檐上,将酒放在身侧,远处的灯火,不能在他眼底留下任何温度,他陷入回忆,又挣扎着爬出来。

手指轻动,手上的酒坛一个不稳,顺着屋檐的瓦砾,磕磕绊绊地滚落,掉到地上,“跨擦”地一声碎了。

李烬忽然清醒了。

一切的关窍,归根到底,是他不够像李缙。

他习惯性地伸手,捏捏耳垂,摸着人。皮下那一道疤痕,低声呢喃:“那如果,我够像呢?”

底下,宫人没见过太子爷放纵自己,又担忧又无奈,问总管:“是不是得去青云院,问一问司良娣?”

总管也想啊,不过青云院那位良娣,不知道她怎么想,如果把人叫来,却安慰不到太子爷,就没必要了。

他着急地对屋顶喊:“太子爷!您的身子骨受不得啊,而且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太子爷!”

总管还想继续喊,李烬已经站起来,他没有半分喝醉的姿态,下了屋顶。

他接过仆从递来的热帕子,擦擦脸,又换身衣服,喝口热茶散去酒气,茶水氤氲,叫他眉眼更有种水墨般的美。

又一次的,他盯着总管,说:“把库房里那支白玉笛子,取来。”

总管问:“从齐王府带来的吗?”

李缙垂了垂眼眸:“嗯。”

他不是不会吹笛子,本来,李缙会的一切,他也都会,唯独笛子,他自学成后,再没有吹过。

或许,因为这点无谓的坚持,所以他不够像李缙,这是他的问题。

司以云就不喜欢他。

那他改。

他摸着那支白玉笛子,好几次,忍住将这笛子摔碎的冲动,终于放到唇下。

第一个音,就像滴入湖面的水,荡漾开涟漪,久久没有散去。

秋风吹走院中最后一缕花香,司以云猛地睁开眼睛。

她听到那笛声。

距离她上次听到这曲笛声,已经过去四年多,偶尔还会以为,笛声仍在她耳畔,所以,刚听到这笛声时,她还以为,又是幻觉。

可是紧跟着,成曲笛声灌入她的脑海,悦耳,又带着莫名的伤意。

司以云披着衣服坐起来,追着那笛声跑出去,紧张又着急,就是黄鹂喊她,她都没有留意到。

不顾肩上的伤口,她跑得气喘吁吁

她看见了,庭院中,白衣男子闭眼吹笛,墨画般的眉目,溢着世上独一无二的慈悲,鼻梁如峰,面冠如玉,翩翩然如谪仙。

隐隐约约,与当时立在画舫上的男子,重合在一起。

她屏住呼吸,根本不敢打搅他。

事实上,她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因老天垂怜,而犹如现实的梦。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她禁不住,哽咽一声,这个声音打断男子的吹奏,他停下来,先是微微睁开眼睛,再慢慢的,看向司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