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承过世子爷的恩情,必定要调查清楚这件事,”黄鹂说,“可是,在外流浪好几年,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都快放弃,直到发现主子。”

司以云:“我?”

喜鹊这时候憋不住了,插话:“主子是从教坊司出来的,当时我和黄鹂,就觉得主子当也是世子爷的受恩人。”

司以云疑惑:“为什么?”

黄鹂说:“因为教坊司。”

司以云的眼珠中,画面一下倒退,在她脑海里,从她站在长廊望向江面的视角,缓慢的挪动,直到角度扭转。

从那艘舟舫上,李缙的视野里,一个小姑娘趴在雕栏上,她身着金色纱衣,凤眸微敛江天一色,妩媚动人。

可是,他眼中清澈,半分没有寻常男人因见到尤。物而迸发的奸邪。

他轻笑一声,墨染的眼中波光潋滟,拿起笛子,横放在唇下。

喜鹊曾不解:“世子爷,外头风大,您身子受不起,为何总还站在舟舫上吹笛?”

李缙掩唇咳嗽,他温柔地笑着,遥遥指着对面的教坊司。

倏地一下,画面倒回,喜鹊在讲述:“那时候,世子爷回奴婢,他说,日子苦长,若笛声能给予任何人一点慰藉,那便足够。”

“你瞧,教坊司的姑娘,也喜欢笛声。”

曾是惊鸿照影来。

在司以云见他时,他亦能看到她。

这一刻,司以云喉头哽咽,泪水再禁不住,一滴一滴地奔流直下,一种迟到的痛,裹挟遗憾,几乎将她压倒。

她弓着身子,承受这种剧烈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微不足道,李缙怎么可能注意到她呢?

现在才知道,她并非自作多情,白衣少年有着世间绝无仅有的慈悲,那曲笛声,为碌碌苍生而奏,也为她鸣奏。

他确实是一道光,指引她离开教坊司的沼泽,去追逐他。

可是他走了。

恨只恨我生君却死,再相见,黄泉一抔土。

司以云捏着帕子,擦掉涌出的泪水,等到所有情绪慢慢平息,她才缓缓叹口气,说:“是的,那个人是我。”

黄鹂眼眶也有点红:“主子,我与喜鹊懂你,世子爷待我们,的确如手足。”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见到主子挑奴婢的时候,买通一个即将过世的老妇,我们成为两姐妹,与主子相遇。”

“可惜这么久,我们无能为力,难以调查清楚,但至少,要让主子知道此人并非世子爷。”

“能把世子爷伪冒得如此相像,只有胞弟,他太危险了,我们须得离开,所以借老嬷嬷的口,同主子传递一点消息,可是很快,老嬷嬷死了,主子身边多出许多眼线,我和喜鹊只能一再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