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她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离开东宫,准备穿过这片山林,就到京城的边缘。

黑夜给山林蒙上神秘颜色,他们走在其里,没有说话,只有踩到地上的枯枝,才会发出“咔嚓”的一声。

终于,他们发现猎人偶尔栖居的茅草屋,喜鹊的声音被风撕得有点碎:“主子,往这边走。”

司以云点点头,黄鹂为她推开木门,她走进屋子里头,不知道茅草屋的主人多久不曾归来,屋子有一股霉味,萦绕在鼻尖。

黄鹂拿出蜡烛,点燃后,她用一根木棍挑开蜘蛛丝,喜鹊则在屋外排查危险,布置小陷阱,防止山兽侵袭。

她们分工明确,且很熟练。

比她这个出逃的正主,要冷静多。

亦或者说,她们从一开始,就准备好带司以云离开东宫。

刚出东宫时,司以云让她们把自己头上的金步钗拔下,送给徘徊在赌坊外的人,那些人定是要拿去当铺的,到时候,等李烬发现金簪子的线索,也只会追到赌坊,喜鹊黄鹂问也不问就照做。

她身上只有二两银子,喜鹊和黄鹂带了足够的银钱,还有蜡烛、火石、干粮等必要物品,都塞在她们宽松的袍袖里。

着实不简单。

司以云不会把她们两人当成普通婢女,好歹有情分在,并且她相信她们的为人,所以不多加猜疑。

黄鹂生火,驱散屋里的阴湿,她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忙叫司以云:“主子且坐。”

司以云整整衣摆,道了声谢。

喜鹊正好从外头进来,她手上捧着一些木料树叶,说:“主子怎生说谢。”

司以云神情复杂,没立刻揭穿她们。

昨日下过雨,今天的木料树叶半干不湿,喜鹊已经尽量挑干净的、干燥的,只能先铺开在地上,等它们散去水分。

喜鹊看出司以云心情不好,边说:“主子在担心吗?”

司以云没有避讳,直说:“他会不会发火。”

话音刚落,她轻声补上一句:“不过,就是发火,与我何干。”

她想起昨夜李烬的坦白,用那张温柔得可以欺骗所有人的脸,说着那些话,笃定她会乖乖接受他不是李缙的事实。

可是李烬错了。

他不知道司以云离开教坊司,只是为了李缙而已。

李缙不在,她失去再留在东宫的理由。

她倦了,她会待在李缙身边,即使未来不明晰,她这后半辈子,早就搭给李缙,可是现在换个人,再叫她忍着共事一夫的可能,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

对不起,她做不到。

她只是一个人,人之常情,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心甘情愿让步,但李烬又是谁?

他是披着李缙皮囊、伪装着李缙温柔表象、实际上却阴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