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一口气,强让自己忘掉联想,终于在极其疲惫之中,陷入深睡。

如果不是又发生一件事,这一荒唐的想法,早在她脑海里尘封,不会再被提起,而不会像一根斜刺,突然戳进她心里。

春走夏至,又一年端午。

比起去年两广大旱,流民民不聊生,如今,在近半年的拨。乱反正之后,百废待兴,天下欣欣向荣。

不过,这一切都和京城没有大关系,不管兴衰几何,这座城市总是繁华又热闹。

司以云征得李缙同意,带着喜鹊和黄鹂到外头,先看过龙舟,吃粽子,回头,她到那熟悉的江口。

她不知道碧螺是具体在哪个地方死的,只能挑一处地方,让着喜鹊架火盆,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

喜鹊问:“主子,今日是谁的忌日?”

司以云想了想,说:“一个好姑娘。”

可惜,她护不住那位姑娘。

她们没有在东宫外待多久,作为侍妾,能得李缙准许出东宫,已然是天大的恩宠,须得把握度,不可再冒进。

回东宫前,司以云让喜鹊和黄鹂买许多粽子,封好赏银,分给青云院的下人。

宫人们一个个喜洋洋的,其中一个老嬷嬷更是双手合十,祝道:“主子这般心善,一定很快会有小皇孙。”

说到孩子,这么久来,司以云的肚皮都没动静,皇宫与东宫看在眼里,背地里会有些风声,她倒不介怀。

老嬷嬷继续说:“老婆子没什么本事,倒是懂点女人之道,到时候,小皇孙的乳母,老婆子定会把关!”

司以云不是很有兴致,她强撑着笑容:“那我在这谢过嬷嬷。”

突然,她想起什么,叫喜鹊:“你拿些粽子,去找那位从王府到宫里的老嬷嬷吧,这过节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起她。”

喜鹊挠挠头:“哪位老嬷嬷?”

司以云说:“你以前说过,是皇后娘娘的奶娘那位。”她停了停,补充一句,“她好似有点疯。”

喜鹊一拍手:“哦,是她,可是她过世了。”

司以云愣住:“什么?过世了,什么时候?”

“好多天之前吧,那时候刚入春,”喜鹊说,“那天被人发现,嬷嬷在打水时,掉入井中,后来那口井被填了,新挖一口。”

“哦。”司以云脑袋有点空,重复道,“过世了啊……”

黄鹂给司以云斟茶:“主子心肠软,不过人各有命,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人各有命。

一个许久没出现的想法,像一本落下灰尘的书,随着知道老嬷嬷的去世的消息,突然被翻开。

司以云明知荒谬,但若窥得一角密事,不得不多想。

或者说,她跟着李缙太久,知道并非所有事情,都和表象看起来那般,老嬷嬷的死,像是掩耳盗铃。

到了夜里,司以云在看书,推门声响起,李缙的靴履跨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