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院中,兰以云还是跟在他后面。

时戟呼吸一沉,拐到园中,他看着四周不久前才栽植的香料,更是心烦意乱,不过也觉得兰以云没穿鞋出来,这条路都是泥沙,不好走,她也该回去罢。

结果,他忽然听到轻柔的惊呼,猛地回头一看,兰以云坐在地上,露出软玉般脚趾,上头有一道殷红的伤口。

她踩到地面露出的石子,磨破娇嫩的脚趾。

一刹那,时戟整颗心都揪起来,他克制着奔过去的步伐,只缓缓走到她身侧。

兰以云抬眼看他,轻声说:“时戟。”

时戟捏了捏手掌,将她拉起来,一个横抱,没好气道:“行了,不用装了,左右你对我都是利用。”

兰以云靠在他肩膀上,感受他难得表现出来的和风细雨,说:“那砒霜的事?”

时戟沉默了片刻,待把她送回房中,他开口:“用砒霜的时候,要有人盯着。”

兰以云点点头。

两人各退一步。

时戟叫来府医给兰以云治脚伤,他不愿再待下去,每一次他妥协,都会有一种无力感,好像他终不能奈她如何,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只是,时戟刚走回书房,连一口茶都没来得及喝,门外就有下人匆促道:“王爷,紫宸院传话来,说是让王爷过去。”

时戟立时放下茶盏,他犹豫一会儿,冷哼着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下人说:“紫宸院只让王爷过去一趟,并未告诉小的。”

时戟略躁,抬手揉揉额间,他不是烦紫宸院有事,而是烦自己因听到紫宸院有事而心绪不宁,甚至想步履匆匆朝紫宸院去。

还有刚刚,见她流那么点血,他低头快得如憨子。

而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从两人闹开后,她的日子照样清闲。

烦。

时戟扬声,道:“不管什么事,别来烦本王。”

都说一旦有一件烦心事,则容易事事不顺,对时戟来说,紫宸院的不宁是个开始,紧接着,又一件烦心事砸来。

第二日,皇帝发难,想将手伸向富庶的两江,时戟掩饰嘲讽,直道:“陛下既想派出钦差,臣往年曾去过江南,愿尽微薄之力,为陛下效劳。”

皇帝被这厚脸皮的自荐气得浑身发抖,只是,时戟在朝堂上是“兵痞子”作风,而且,他就算离开京城,皇帝根本不能改变局势。

事已至此,皇帝颓然:“有劳皇叔。”

于是,时戟明目张胆把肥差揽到自己身上,临出发前,他站在紫宸院外呼了口气。

这一走,至少是月余。

他是想道别,但他都猜得出兰以云要问什么了,定是“什么时候回来,我调制的香还需要你帮忙”,之类的。

想想就窝火。

终究是没再踏入紫宸院,时戟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