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戟按住额间,手指抵靠在穴位上,他眉头皱得厉害,似乎因为疼痛难忍,闭上眼睛。

陆立轩吓了一跳:“王爷?”

时戟猛地再睁眼,眼中压着愠怒,一抬手,将放在手边的香炉扫开,三足铜兽香炉“咚”的摔到地上,余灰从镂空的雕花中滚出来。

时戟猛地迅速呼吸两下,指着那香炉,他脸色冰寒,双眼好似冒火:“这东西能安神?”

陆立轩这才大惊,道:“属下知罪!”

时戟蜷缩手指放在鼻下,难掩嫌弃,冷声说:“把它丢出去!”

陆立轩赶忙让人把香炉拿出去,打扫干净灰烬,又开窗通风,引料峭春风入屋,才堪堪见时戟脸色稍缓。

而那装着安神香的香炉,则整个被水浇几遍,扔出王府。

时辰拨回前一天的夜里。

戌时一刻,每家每户约摸这个钟点吃晚饭,千香阁周慧一家也不例外。

眼下,因周春桃一番洋洋得意的发言,周慧整个脸发白,甚至把碗都打翻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春桃:“你说什么?你对香料动了手脚?”

周春桃一边啃鸡腿,一边说:“是啊,茉莉香不是有安神的效用吗?是你们让我背的啊?”

周慧捂着额头,一副天要亡她的绝望,不似周慧的六神无主,坐在一旁的兰以云冷静地问周春桃:“香是我盯着调制的,你莫要说笑话,你是什么时候加的茉莉香?”

周春桃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说房间里有老鼠那时候,你不是去找老鼠吗,刚好,我看到你香出炉了,也是时候该发挥我的能力……”

兰以云明白了。

正是那时候,周慧也来了,她算得兰以云调好香后,就过来取走,因她绝对信得过兰以云调的香,没有试香,而兰以云也没想到,向来对调香之道兴致缺缺的周春桃,会藏这么一手。

周春桃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周慧狠狠敲一下。

周慧近乎崩溃地说:“你光是记得茉莉香有安神的作用,你知道茉莉香放几两能安神,放几两能提神吗!你加了多少,你说!”

周春桃捂着自己的头,霎是委屈:“我哪记得我加了多少啊,就抓了一把,这玩意还能提神?怎么这么麻烦啊,这我哪知道啊!”

周慧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完了呀完了呀,这下怎么办啊,香已经送到王府去!”她说到这里跳起来,揪着周春桃的耳朵,嘶吼,“都被你害惨了!”

周春桃见周慧反应这么大,也哭:“我,我也不知道啊,谁让你们平时不好好教我的,呜呜呜……”

她们这般吵吵嚷嚷,兰以云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

一时之间,所有利害关系在她脑海里,形成一张图:这批安神香出事,就代表千香阁得罪景王府,景王府在整个大齐名声煊赫,就等于千香阁得罪大齐。

千香阁势必会被厌弃,它凉了,没办法日进斗金,兰以云就没办法过好日子,做自己喜爱的调香,可能会流落街头。

流落街头还算好的,就怕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