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知道,这时候再讲道理就是自讨苦吃,他读的书多,但并非迂腐,便笼起袖子揖手,道:“在下并非玉帝神仙,乃洛阳崔氏长子,崔珏。”

他每个字掷地有声,只这句话,好像瞬间在堂上掀起狂风,引起围在公堂外的百姓议论纷纷,看戏的白以云突然一顿,惊奇地看着崔珏。

那说“玉皇神仙”来了也不怕的郡丞,眼珠子更是瞪得快脱眶:“你说什么?”

洛阳崔氏,是扎根整个魏国的世家,崔氏势力很大,单是苑城刘家和崔家沾点远房亲戚的缘故,都敢在苑城横行,何况是崔氏嫡系。

而且,不是别人,还是崔氏嫡长子,崔珏。

郡丞在经过最初惊讶后,又立刻反驳:“假的,休想糊弄本官,崔公子怎么可能在苑城?”

崔珏露出身上崔氏嫡系的玉牌,道:“你若是再不信,即可让人请刘家人来对质。”

郡丞看崔珏胸有成竹,本来心中已经打退堂鼓,再看这块崔氏玉牌,瞬间如坠冰窖,语无伦次:“本官、本官竟不知你就是崔公子,公子莫怪……”

全然不见郡丞方才的嚣张气势,就连张林氏也偷偷观察崔珏,一想到自己刚刚对着这等人物辱骂的话,心里忍不住惊骇起来。

崔珏轻轻摇头,问:“那这个案子,你说该怎么判?”

郡丞立刻说:“本官刚刚看错了,张林氏没有受伤,她是想讹崔公子!”

张林氏又大喊冤枉,不过于事无补。

闹剧一般地堂审终于落幕。

崔珏目中闪过一丝嘲讽,一场冤案的反转,竟然只是靠门第身世压制,要是他才是加害方,也能靠这种方式洗脱罪名。

门第、门第。

可是,即使他对此不满又如何,他自己不也是身处这旋涡的中心,想闯出去,却有心无力。

这也是他为何来苑城,父亲总说他把官场想得太完好,还不懂打磨棱角,干脆让他去各地见识,增加阅历。

只是这些事看得越多,他心里却越来越烦闷。

刘琼跟在他身边,嘻嘻哈哈地:“多谢哥!哥你是不知道我方才有多害怕,要是惊动我家老爷子,少不了一顿打……”

崔珏抬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想一个人走走,静静心。”

今天明明是出来寻乐的,倒让崔珏烦恼,刘琼和其余表堂兄弟不敢再吵他,只停下脚步,目送崔珏步伐轻缓地走远。

不过还有一人躲在暗处,分明听到崔珏的话,却锲而不舍地偷偷跟着崔珏。

这人就是白以云。

以云知道崔珏身世稀罕,但白以云一开始不知道。

白以云未出嫁前只是一个妾生女,而且是出身最差的商户女,却通过一点手段,攀上苑城世家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