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朱琰自己也想不到,他以为他培养一条温顺无害的狗,这条狗却从没将自己束缚住,永远向往自由。

谢以云的心思藏得很好,因为她知道目标远大,不能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像她从一开始只能趴着行走到现在能站着,循序渐进。

却没想到,机会会在不经意间送到她手上。

那是过完年后的三月,春猎。

以往谢以云从没参加过春猎,她跟在师父身边,虽然平平淡淡,但宫里最珍贵的就是这份寻常,现在她成了长公主身边的红人,春猎就得跟着长公主。

这天五更天左右,朱琰就起身梳洗。

他喜欢围猎,因为这一天他能光明正大穿上轻装,不用女子头饰,只需束发即可,他换上一身绯色劲装,手戴银色护腕,墨发缠绕于脑后用发带固定,再穿过一根簪子,垂下两条长短不一的紫色发带。

他脸上不着半点胭脂,眉尾上挑,鼻尖的小痣反而平衡面部锐利的艳,再看明眸皓齿,堂堂正正的少年郎跃然于镜。

朱琰也知道自己如今男相过于明显,他还需要隐忍,不能太招摇,“啧”了声,拿起口脂丢给谢以云:“酌量给本殿涂一点。”

口脂颜色是牡丹花瓣一样的石榴红,谢以云用食指挑起一点抹在朱琰微凉的薄唇上,又用尾指沿着他的唇峰慢慢推开。

很快她收回手,暗地里松口气,后退小两步:“殿下,好了。”

朱琰看向镜子,他涂口脂并不违和,就像眉目英气的女子,只是仍不太满意地皱起眉:“不够女气。”

谢以云低声说:“殿下锋芒难掩。”

朱琰眼珠子一转,从铜镜里看到低眉顺眼的谢以云,忽然心头一动:“你过来。”

谢以云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前去,朱琰拿着口脂,食指沾了点,说:“低头。”

谢以云低下头,唇上只觉一碾,朱琰已经收回手指,她脸色比较素,一张脸上只有一双圆眼还算可人,如今只在唇上添点石榴红,红润而娇,整张脸好像添了血气,姿色不再泯然众人。

他侧过头打量她,突然笑了声:“太监就是太监,过于女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以云骤然想到,若是那天朱琰生辰宴上,她真的暴露,长公主知道她其实不是太监,而是女儿身……

她被自己接下来的想法狠狠吓一跳——朱琰会不会把她当做想要攀高枝的宫女?毕竟,只有她能随侍在身,而且晚上睡在踏脚上,离床榻十分近,种种痕迹,仿若她真的想引起朱琰青睐,就算她辩驳自己对他从未起过异样心思,又有谁会听她这弱小的声音呢?

那到时候她的日子不用熬,只怕直接丢了小命。

所以绝对不能被发现。

她一阵胆寒,屏住呼吸,低下头不敢应声。

等朱琰没留意时,谢以云悄悄抬起袖子,用力地擦拭自己的嘴唇,粗糙的布匹狠狠摩擦柔软的嘴唇,口脂都被抹到绛色的袖子上。

到了猎场,趁朱琰去打猎,以云捧着杯子看着自己的容貌,一动不动。

以云在脑海里淡淡地叹气:“呜呜呜。”

系统:“娃子你又犯什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