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沙哑,说的话断断续续:“求、求求长公主,奴才求求长公主放过绿柳姐姐……”

这么动容,好像心神俱裂。

朱琰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他把小阉人当狗以来,小阉人倒是很有骨气,一个求字不曾说过,但这个绿柳不过就是牵线人,值得小阉人为她开口求饶?

说不准小阉人是看准人家想当对食。

朱琰恶意地揣测他们的关系,只是莫名其妙的,又有种异样的情愫冲撞着他的胸腔。

过去,他曾被人求过很多次,有跪在地上狠狠磕头的,有涕泗横流的,甚至还有当场尿了裤子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愫,只觉得烦躁,无一例外把他们送去黄泉。

如今,这好像是第一次在被求时,除了暴虐的杀意外,有别的东西干扰着他的思考,这种陌生的感觉直叫朱琰皱起眉头。

后来,他知道这种情愫叫“心软”,只是到那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自然这是后话,当下,朱琰勾起唇角,说:“你不想让她淹死?只有一个办法。”

谢以云睁大眼睛看着他。

朱琰本来想的是,猫逗耗子的游戏在这一日结束,是时候取走小阉人的命,直接用匕首割开阉人的脖颈,让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地上,这是他最钟爱的美景。

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手肘抵在栏杆上,手掌撑着下颌,修长的手指搭着脸颊,指尖点了点,徐徐开口:“第一个办法,结局是紫烟宫放你走,不再为难你。”

谢以云惊诧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在紫烟宫简直是灾厄,做梦梦到离开紫烟宫,都能让她美得笑醒,现在,朱琰居然亲自这么说!

一句话就说中她梦寐以求的事。

她冷静思考,这个结果太好了,但她不糊涂,开口问:“条件呢?”

朱琰笑了:“条件吗,你就这么看着那宫女死在碧水湖里,等她一死,自然就会兑现这句话。”

但是如果以云选择第一种办法,他照样会让她死,反正,他不遵守承诺,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在这宫里,最不能信的就是上位者的承诺。

谢以云闭了闭眼,小声问:“殿下,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朱琰一愣,又缓缓笑起来,他还以为小阉人会毫不犹豫选第一个,那好,他笑着说:“第二个选择,她上来,你跳下去代替她找镯子。”

要么绿柳被淹死,要么谢以云被淹死。

只有傻子才会选择自己死,朱琰笃定,小阉人知道条件对等后,即使心里还存着一点善意,也会泯灭。

用别人的一条命,换一生的自由,这不是很划算的买卖吗?

朱琰不曾相信过别人愿意舍命,所谓舍命,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就是他母家在战场拼杀,也是为了博得朝堂的一席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