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晟目光隐晦,侧身对老院首说:“下去。”

老院首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提着东西退出去。

安泰殿再次陷入静默。

桑汀拉住稽晟的手默默松开,放在了小腹上,姿态防备。

月前,他冷漠而凉薄地说不要孩子仍旧恍如昨日,好似一场瓢泼大雨浇下,一下子将那些欣喜压垮殆尽。

“稽晟,”桑汀深吸一口气,问:“你在想什么啊?你别不说话好不好?你这样我有点怕。”

稽晟慢慢蹲下,与她平视着,眉眼深沉,几多复杂的神思都被敛下,他温和地说:“阿汀,你身子不舒服,先回去歇着,别乱跑。”

至于旁的话,比如他对于这个来的意想不到的孩子是何心思,就没有了。

他平静得叫人怀疑。

桑汀皱了皱眉,眼神探究。稽晟自知在她面前掩饰不了任何心思,便起身,唤来其阿婆:“送皇后回宫。”

其阿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只得服从,但是桑汀对其阿婆摇头。

“你呢?”她站在他身后。

稽晟没有回头,怕阿汀看见眼底的残忍和冷血,他说:“东辰殿还有几份折子。”

桑汀默然片刻,说好,而后便回了合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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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泰殿这一别,是整整三日。

稽晟将自己关在东辰殿,不上朝不接见下臣,也没有回合欢宫。

桑汀不知晓他在做什么,几次走到东辰殿门口,又默默回去。

委屈,害怕,不安,催人胡思乱想。

原来害喜在稽晟这里,不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她一个人的欢喜还有什么意思。

到第二日夜里,就有宫人神色为难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每次在殿外,稽晟是知晓的。

慢慢的,她便能强迫自己平复好心情,冷静地传了老院首来。

老院首说:“您身子虚弱,尤其是三年前寒毒入体,来日生产风险要比寻常高许多,当然,老臣只是依这些年看病救人的经验所推测,娘娘福运绵绵,只要怀胎十月期间多加滋补,养身强体,加之有整个太医院为后盾,届时谨慎行事,大可化险为夷。”

当夜,桑汀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半梦半醒睁开眼时,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见她睁眼就极速起身要走,动作比意识快,桑汀很快拉住他袖子:“稽晟。”

高大的背影才缓缓转过身来,确是三日未曾见到的东启帝。

他都长出青色的胡茬了,束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衣裳赫然便是那日在安泰殿见到的,气度不再沉稳内敛的男人带着些不羁和野性,他眼眸望过来,像一汪不见底的深古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