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稽晟几乎是瞬间抬眸,暗淡眸子触及姑娘一张娇俏芙蓉面时,光亮骤然滑过,又被完好掩饰下。
“回来了。”稽晟语气平平,合上了卷轴,又很快拿起了高高堆起的折子打开,风轻云淡中透着忙碌。
那模样好似在说:瞧吧,东启帝忙着呢,没有功夫惦记旁的。
桑汀的声音更轻柔了:“我过来同你说一声,今日是父亲寿辰,大哥简单准备了晚膳,我……”
她顿了一下,话到嘴边,在东启帝放下折子准备起身时,倏的转为说:“我过去为父亲祝寿,你按时用了晚膳别忘了喝药,也,早些歇息。”
言外之意,便是你自己,她话里没有半分要与他一起的意思。
稽晟起身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坐下,脸色冰冷,应一声:“嗯。”
“那我过去了。”桑汀转身,没走两步就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稽晟:“咳咳…”
桑汀对一侧的宫人说:“去找老院首过来,给皇上瞧瞧。”
交代完,那咳嗽声还没有止住。
桑汀只得去倒了一杯茶过来,杯盏放在书架前的小几上,小几下边却是一摊摔得稀碎的瓷片儿,还有药渍,她踩到时发出清脆一声响。
姑娘愣了愣,长睫垂下,清晰看到地上惨状,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茫然变成后知后觉。
那头,咳嗽声也猛地停了。
稽晟忽然起身,脸色变得铁青。
那是他中午怒极才摔的药汤,还没叫人进来扫走。
被人窥探到心底阴私的难堪和窘迫一齐袭来,堂堂东启帝颜面尽失。
那时候,书房好似凝滞了一瞬。
桑汀很快倒好了热茶水给稽晟端来,眉眼温柔,像是什么也没看到,只软声叮嘱说:“累了便歇会吧,身子最要紧,天寒,可别只穿这两件薄衣衫。”
稽晟:“嗯。”
他仰头喝完了那杯茶,热气灼灼,直烫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冷硬面庞仍是一派平和。
“时候不早了。”桑汀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院首很快过来,我,我就先过去了,你……”
“去吧。”稽晟说,握住杯盏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
在桑汀转身走到门口时,一声“咔嚓”不合时宜地响起。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桑汀有些无奈地转身,看着稽晟,嗓音软绵绵的没什么脾气:“皇上,你怎么啦?”
稽晟抿唇不语,松开手任由碎成两半的杯盏掉到地上,他掌心赫然一道红痕,有被刀. 枪磨得厚厚的老茧隔着皮肉,不疼也不出血。
眼下,桑汀一时也不放心走了,她走过去关切问:“你哪里不舒服了?”
东启帝难得坦诚地指了指胸口。
桑汀皱眉问:“疼还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