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恒拉开麻袋给她看:“这几日好些百姓送东西来府上,喏,就是这些地上种的瓜果蔬菜,还有些会跑的鸡鸭鱼,东厨快堆不下了,叔父叫我不要收,可天儿冷,叫他们白跑一趟聚在门口也不是个法子。”

“这一来二去,还是只得收下来,也不知要怎的处置。”桑恒一脸无奈。

桑汀好奇的看了看,有些哭笑不得,几个大麻袋,地瓜白菜豆腐棉絮……送什么的都有。

想来这是上回稽晟亲自下到田野,宽厚仁慈叫百姓记到心里了,人心有时险恶得叫人不敢直视,可纯朴时又是这样真挚热忱。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桑汀说,“入冬了,不然我们拿银钱去布庄油庄换些旁的东西来,给大家一一分下去,如此既不埋没了这一番心意,落人口实,也不算是白白要了他们东西。”

桑恒拍拍脑袋:“我竟没想到,若他们不要,我们也有由头不收这些东西了。”

大家的感激之情是对东启帝和主事的桑大人,直接拒之门外多少显得不近人情。

桑汀眉眼温和,把杂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想了想才说:“府上这许多人,加上皇家侍卫队,每日吃食开销也不少,有了这些东西,东厨那头倒也不用另花银子采买,三两日内总能妥当处置了,若是估摸着实在吃不完,也能分发下去,充盈月例银子,怎么样?”

“阿汀妹妹最聪慧,都听你的。”桑恒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想得这么细致,当即挥手叫人来把东西扛走,临走前叮嘱:“今日比昨日冷了,你姑娘家好好待着,大哥去办这差事。”

“好。”桑汀笑着应下。

稽晟不动声色走到她身侧,抬眸看了眼那些东西,见姑娘没什么反应,便轻咳了两声。

桑汀转身来,怔了怔,又有些局促地把方才放在桌上的香囊拿起来,解释说:“上次暴|乱过后,百姓都记着你的好的,他们在门口,你忙完后,去看看吧?”

看看那些没有恶意的脸庞和朴实的笑脸,少些怀疑,试着着去相信别人。

稽晟淡淡“嗯”了一声,出了门,却在门口时顿了一顿,他背对着桑汀,声音醇厚:“你是天生该做皇后的女人。”

“啊?”桑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可是稽晟说完就已经拂袖走了。

什么叫'天生该做'?

这厮怕是又在拿这层身份束着她。

桑汀心里那点不舒服滚雪球似的又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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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小雨,空气湿润,透着丝丝的冷,连带着信封案牍也是湿冷冻手的。

敖登一行人已经到了西南,传回来的消息多是顺畅的。

而皇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却不太妙,折子一沓一沓送,将至年关,夷狄六部的首领都要依历回朝叩拜,朝堂中事务渐渐多了起来。

东启帝贴身的腰带竟比往日还多出了一截,被主人无情丢到了地上。

大雄提着汤蛊进来时,连忙给捡了起来,只见案桌前男人着一身宽松衣袍,神色懒散,翻动卷轴的手指微微屈着,显得漫不经心,眉心蹙起的小“川”字却隐隐泛着烦躁。

大雄知道,皇上跟娘娘闹脾气了,闹得不轻,一连几日,药汤都是他硬着头皮来送的,偏偏这位爷也不喝,身形都消瘦了一圈。

倒是娘娘看不出什么异样,面如玉、笑似蜜。

这晃眼一瞧啊,像是东启帝自个儿活活受罪,白日守着书房里这成堆的案牍公务,夜里对着玉一样的姑娘却收敛脾性克制再三。

好在再有一两日敖大人回来,届时也快回皇宫了,回了皇宫到年底,帝后大婚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