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下午稽晟回来,就要收拾东西南下了啊。
桑汀急急忙忙的,先把东西一股脑装好塞到床底下。
“哎哟!我的娘娘!”其阿婆领人呈早膳进来,正瞧见主子趴在地上,登时急了,“您做什么呢,啊?这等粗活脏活交由奴婢们来!”
桑汀更焦灼不安,眼见其阿婆要过来,忙起身过去,将人拦住,额上冒着大汗道:“我就是掉了个东西,没做什么,阿婆别过去了。”
其阿婆狐疑,往那床底下瞅了两眼,什么也没瞅着,很快被桑汀拉到梳妆台。
“阿婆,且先梳妆绾发吧?”
其阿婆不放心,又回头瞧了眼,嘴里碎碎念叨几句,不再多想什么,转头过来说:“好好,老奴给您绾个时下最盛行的。方才皇上还说,请了上回进宫给您演皮影戏的六喜师傅过来,您最喜欢瞧皮影戏。”
“六喜……”桑汀半拍拍的想起来,是有这号人物。
六喜师傅技艺好着呢。
桑汀说:“等皇上回来,一起瞧吧。”
昨夜才莫名大动肝火,今晨又是那么个脸色,她根本猜不透稽晟究竟在想什么,有没有好一点。
可是皮影戏,他该是会欢喜的。
第34章 . 心疼(六) 汀汀会怕,会躲。……
早膳后, 桑汀先寻了老院首过来,此行相去甚远,行期不定, 未免途中不妥, 特从太医院那边遣了老院首和两个太医随行。
老院首恭敬对她行礼,神色却有些肃穆, “娘娘,昨夜的事情……下官都听说了。”
桑汀勉强笑了笑,起身去将门窗阖上,眉眼低垂着,忧心开口:“皇上不肯喝药,脾气也越发难以把控, 昨夜那样突然大发雷霆, 我知晓是那醉汉言语冲撞了才惹起的祸端, 可……可此行南下微服私访, 世人只当皇上是钦差纪大人, 断不会处处唯命是从,余下一个多月,若再有这样的事, 可如何是好?”
此行为的, 可是民心啊。
若叫黎民百姓亲眼见着东启帝的暴虐和喜怒无常,民心动摇,根基不稳, 迟早要埋下祸根。
桑汀虽是小女子,可多多少少,也从父亲那里懂得些其中门道。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老院首默了许久,才开口:“娘娘, 药汤行不通,下官还有一法,将药材碾磨压碎制成药丸,或是以药入膳食,以达平心静气安抚之功效。”
“不要让皇上知晓。”桑汀为难说,“一丝一毫都不要,他…他最厌恶'病、药'二字,便是补身子这种话都听不进半句,虽说瞒着不是长久之计,可眼下,皇上的身子不能再造作了。”
老院首叹息,最终是应下,然而在东启帝的眼皮子底下,又能瞒多久?
临走前,老院首忍不住说:“娘娘,心病还要心药医,恕下官直言,皇上这是心魔,洪水猛兽也比不过这心魔厉害,能不能根治,下官并无十足十的把握。”
“魔……”桑汀低声喃喃,长睫如蝶翼垂下,眼下一方阴影透着悲凉,心底,有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开来,压得人闷闷的,喘不过气。
稽晟明明就是好好的,怎么就成了魔啊。
当年,若她再坚持一下,或许后来,也不会有夷狄王了吧?
……
一声心魔,亦传到门外,传到稽晟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