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怕他稽晟啊。

咔擦一声。

稽晟掌中的杯盏碎成好几瓣,掉到地毯上,沉闷的响,滚烫热茶混杂着鲜红的血,顺着掌心蜿蜒滑下,将男人骨子里的躁动因子烧燃点沸。

这细微的声响叫桑汀身子一颤,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稽晟仿若无事人一般,将手背到身后,缓步走过来,余光瞥到那截莹白细嫩的手腕上一颗小红痣,眉尾轻挑,随即在院首身旁站定。

院首把完脉,心中有数,又不放心的问:“娘娘,您身上可还有哪处不爽利?”

桑汀收回手,手心汗湿一片。

他就站在她面前。

“皇后娘娘?”院首不明所以,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此时稽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声音寒凉,透着古怪,传到耳里只觉就是那个残忍嗜血,喜凌虐女子的夷狄王。

桑汀绝望的睁开眼,今时今日,身在皇宫,举目都是陌生的异国人,她谁也不敢相信,可先前其阿婆那番话,到底听了进去。

一则,自个儿的身子最要紧。

二则,千万不要惹怒夷狄王。

横竖都是绝路,先保住小命要紧。

桑汀终于松开被咬得发白的唇,嗫嚅着,谁知话甫一出口,竟犯起结巴来:“头,头疼,一一想事情…就,就疼。”

院首一一记下,“还有什么呢?”

“……饿。”

“什么?”她声音太小,像是刚跳出喉咙眼就被硬生生压回去,院首没听清。

桑汀却是摇头,再不说话。

此时稽晟音色平平的吩咐:“去传午膳来。”

桑汀一愣,下意识抬眼去看他,对上那样似笑非笑的眸子,又是一阵胆寒,她缩缩脖子,很快将眉眼低垂下,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菩萨保佑。

这个男人不论是何种神色,都叫她胆战心惊,尤其每看他一眼,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回想那话本子一遍。

据说夷狄王夺权那时,手刃兄弟,斩杀亲族,为降住反党,将亲族暴尸街头整整一月,风成了肉干也不曾下葬,腥风血雨里淌过来的男人,阴鸷狠戾,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良善的。

他的名声在晋国已是这般恶劣,可想而知本人究竟有多凶残可怕。

稽晟拿了一方帕子拭去手上血迹,瞧见姑娘家呆呆愣愣的坐在榻上,眼圈红红的,不知想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