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什么是奸,什么是恶,什么是黎民,什么是百姓,她生而富贵,对此理解的不过是书上寥寥数语,又怎能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总之一句话,她从来没有做闺阁女子的乐趣,也不懂得她们的乐趣,有时候她看着家中兄弟姐妹在一旁嬉戏,旁人叫她参与进去,她也是不肯的。

不是不想去,是不会。

人人都道姜家阿阮惊才绝艳,可他们不知道,她实则是个十分无趣的人,若是从前与陆晏那场比赛时她还有着最后一点儿童真,那么后来的她,哪怕不过才十几岁,女孩子的天真烂漫可爱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说陆晏到底喜欢她什么呢?这真是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她跑到镜子旁,看着自己如今的样子,心道,如今做了猫,反正谁也认不出来,又何必如从前一样拘着自己,死都死了,还讲究个甚!

如此一想,心中阔达了不少,又见陆晏如今为了自己要死要活的模样,她从来都不爱欠人,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决定。

不若哄着他高兴些,也算是报了他为自己哭了一场的恩。

可怎么哄人高兴呢?

她想起从前祖母院中的一个丫鬟在院子狗洞旁捡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狗,那狗儿也不知在外面遭了多少罪,见到人惯会抬手作揖,为了讨好人,十八般武艺像是样样精通一般,什么打坐作揖凫水跳火圈等等不在话下。

尤其是它惯会装可怜扮可爱,见你不高兴,便来添你的手心,抱你的小腿,直把你哄的心里无一处不妥帖,处处皆欢喜为止。

每每它仰着一张娇憨的脸过来蹭姜阮的手心时,连一向不爱笑的姜阮都被它逗得开怀,就连祖母都说,她有了鲜活气儿。

可是好景不长,那只小狗却不知怎么死了,害的她伤心了好些日子,再后来,祖母说要给她买一只金贵的来,姜阮没同意。

这世上,人分了贵贱,又何必付诸于动物身上。

再说了,就算重新买回来,它亦不是从前的它。

姜阮将那只狗儿的形态仔细想了一遍,无师自通一般,对着镜子扒拉了好久,努力摆出一个可爱搞笑的表情来。

她本以为自己动作僵硬,必然丑得很,奈何小奶猫本体异常可爱,明明呆板无趣的表情在她脸上尽是天真娇憨之态。

这真是与生俱来讨人欢喜得本领啊!

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嘴唇干枯的陆晏,想起他今日滴水未进,赶紧跑到矮几之上小心翼翼倒了一杯水,只是她还不太习惯自己如今的手,一壶水倒了一半才倒满一杯水,整个案上洒满了水,形成一道蜿蜒水沟,“滴滴答答”流到地毯上去。

姜阮看着那杯水犯了难,围着杯子转了几圈,然后俯下身子一点点儿将那水杯推到他面前去,一路走一路洒水,到陆晏跟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底子里的一点水。

她拿着杯子顶在头上,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十分滑稽。

谁知她细小的胳膊都举累了,别说把陆晏逗笑,就连眼皮子都没抬过。

姜阮甚是不甘心,在屋子里迈着两条小短腿急得团团转,看着屋子里有什么物件可堪使用,可看了许久,屋子里的摆件于她而言实在太大了,她根本扛不起来,甚至差点将一个汝窑青花瓷瓶撞倒,害得她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将如巨人一般的花瓶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