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紧绷的心弦一松,视野好像黑了一瞬,额头钝痛,八重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地上。

脑干一旦死亡,人体会停止生命必要的活动。

意识和身体分离,肺部慢慢停止运作,缺氧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她从来没试过这种慢性死亡的方式。

这个身体自行挣扎起来,手背上青筋贲起,指尖紧紧抠着地面,在榻榻米上留下月白色的抓痕。

都是徒劳。

脑袋很疼,脑脊髓液都被搅成了一团,但这股尖锐且眩晕的疼痛变得遥远。

时间是很久的一瞬过后,走廊上再次响起脚步声。

门被扯开,模模糊糊间,八重听见了“把血样拿来”的命令。眼前有阴影落下,冰凉的手指将她的袖子挽到胳膊,露出淡青色的血管。

她拼命眯起眼睛,勉强辨认出胧一如既往沉冷的脸。

……果然早有准备。

眼角瞥到尖锐的针头,注射管里是暗红色的血液。

冰凉的针头戳进来的瞬间,奄奄一息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忽然扬手一挥,将针管打出去摔了个稀碎。

啪嚓。

清脆的裂响,暗红色的血液沿着尖锐的玻璃碎片滴下来,将榻榻米染得猩红一片。

世界黑暗下去。

她也许没有阖上眼睛,只是视野黯淡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耳边那些纷杂慌乱的声音。

令人安心的黑暗。

她迫不及待想要拥抱的黑暗。

一直在耳边鼓动的,心脏的声音,缓慢,遥远。

快点消失。快点消失。

心脏即将衰竭的刹那,她尝到了嘴里铁锈和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