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没有,重复着只是醒来再睡去的日子了。

给予她名字的小姑娘去世之后,最初的那几十年,她都履行着约定,勤勤恳恳地照看着那个小小的山村。

世代扎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类,生活重心乃至于价值习俗都围绕着水稻的耕种。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天播种,秋天丰收,循着古老的传统进行祭祀的仪式,围着燃烧的篝火跳起庆祝的舞蹈。

小姑娘的孩子有了孩子,那个孩子组建起自己的家庭之后又孕育了新的生命。

她所深爱的血脉一代接连一代地延续了下去,她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看着那些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金黄的银杏铺满地面,来年再次回到熟悉的枝头,白雪覆没世界,又化作水流涌入河川。

神祠旁古老的山樱开了又败,无数个四季流逝而去,不知何时通往神社的台阶已爬满青苔,古旧发黑的神祠被荒草覆没,山里的鸦群彻底将这里当成了窝。

一日她和往常一样,再次走到熟悉的坟冢之前。

小小的土包不见了,青草盖过这片曾被翻开又填上的土地——这世上最后一点和对方有关的痕迹也已被时间抹平。

细绒绒的野花在风中轻摆,当时好像是黎明,又好像是傍晚。

她在那个不存在的小土包旁边躺了下来。

贴着地面,侧着蜷起身子——距离地面越近越好——躺了下来。

她闻不到泥土的腥味,感受不到青草拂过脸颊时的微痒。

据说一个人死去之后,最先开始腐烂的是腹部。

之后头发指甲脱落,血肉剥离骨架,身体化为黄土枯骨——直到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