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兰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侯沧海桌前,道:“下午的会,我爸知道了。估计他又接到官方指示,过来和我们谈心。”
“我一直觉得企业是企业,不应该做政府的事情。否则,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当年一些有政府背景的国企为了修路与地方村民发生纠纷,打群架,收不了场,更何况我们这种房地产公司。”
侯沧海喝了一口几乎是原味的咖啡,接着又喝了一口。他以前喝过小袋装的咖啡,里面有各种辅料。第一次喝张小兰自己磨的咖啡时,觉得不象是咖啡。如今习惯了这种简单味道,便不再喝那种甜甜的袋装咖啡。
张跃武洗完澡,换上干净羽绒服,整个人顿觉清爽。他扔了一枝烟给侯沧海,道:“你的想法是不错,企业不能代替政府行事。在这件具体事上,我们还真得妥协。黄市长担心如果再来一次地震,震级稍高一些,锁厂房子就要垮,垮了房子必然死人,这是黄市长不愿意看到的。虽然地勘报告还没有盖章,但是数据都出来了。哪些地方不能修房子,让工程科认真研究。然后根据研究内容,做出来效果图。正式设计方案可以缓一步,还得经规委会研究。黄市长明确要求,我们提前介入,程序不合法,让各职能部想办法,这是危房改造,特事特办。”
侯沧海在张小兰面前很少抽烟,拿着烟,如转笔一样在手中旋转,张小兰知道其习惯,凡是转笔,必然是闷在心中想事情。
“走吧,喝点酒,点份毛血旺,清清肺,免得老了得矽肺。”张跃武拍着侯沧海的肩膀,带头迎着寒风出了门。
喝了两杯小酒,侯沧海沉呤着道:“张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明天起,我开始跑一锁厂,到工人家里实地调查,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然后再修改我们的方案。我是工厂子弟,与他们能谈到一块。在前几天,我其实已经有了准备。上一次我们到锁厂,有一个中年人无意中提起,有世安厂的人调到锁厂,我妈到厂里问了问,要找到了那人的住址。小时候,我们两家还真有接触。我准备就从这家入手,认认真真摸个底。”
张小兰道:“你去摸底,有用吗?”
侯沧海道:“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谈明德的话,方案确实对工人搬迁有影响,既然要让我们提前介入,我就要做彻底,从工人角度出发,提出最优化的方案。”
张跃武道:“侯子大胆做,这一次危房改造,只要不大亏,我们就算大赚。在山南做工程,不仅要算经济账,更要算政治账。算赢了政治账,经济上就不会亏。”
经过一段实践,江南地产基本形成了由“侯沧海下定决心,再由张跃武和张小兰父女同意后就执行”的局面。
张小兰在处理危房改造的过程中,迅速扔掉了初出校园大学生的青涩。
这顿饭以后,侯沧海正式以江南地产总经理身份进入了锁厂。
第一次进入是单枪匹马拜访曾经在世安厂工作过的锁厂老职工曾阿姨。
这位老职工住在平房,与脖子长着肿瘤的中年妇女仅隔了三个房间。侯沧海为了不惹人嫌,将越野车停在了厂外,提了一袋红富士苹果,如走亲戚一样找到了曾经在世安厂工作过的曾阿姨。曾阿姨早年在世安厂工作,为了照顾夫妻关系,走了后门,才跨地区调动到高州市锁厂。由于丈夫是一线工人,曾阿姨是外来户,他们没有分到楼房,一直住在平房。
“曾阿姨。”侯沧海找到了家门,在门口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