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容见他噎住,摩挲着那个木制的小巧机关,忽然笑开,“不过若祁相是那个将军,我倒确实藏了一道旨意,可以助祁相名正言顺的登位。”
然后将那个机关扔到了祁让的面前,道:“涂了可以叫人顷刻毙命的毒药,祁相要不要上手试试?”
祁让将那样东西拿了起来。
戒指形状,表层涂漆,镶嵌的宝石即为机关,在按压后可由三个细孔射出毒针。
他拿着戒指把玩,笑了笑,“臣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存在一种风俗。”
指尖摩挲在类似于保险的一处拨片上,将薄片拨开,然后讲:“若是两人定下婚约,便互送戒指,佩戴在左手的中指。”
“若是婚约如期举行,便在仪式上为对方戴到无名指,意为结成契约。”
“旁人见到一个人无名指上戴了戒指,也会明白这人是已婚状态,不再打扰。”
他见虞容表情怔忡,又问,“若那将军在登基几年之后,就被皇帝留下的属下弄死,陛下觉得,这皇帝又是为何要等上几年才下手杀他?”
虞容盯了他片刻,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地方,一个人在婚约里只能陪着一个人?”
祁让下颌轻点,道:“确实。”
“那伴侣死了之后呢?”
“无需伴侣死亡,若是不愿,可断掉契约。”
虞容嗤了一声。
他出城时带了斗笠,此时斗笠摘下,乌发却仍利落的高高束起,只插了一枚没有任何花样的玉簪。
“你想错了问题。”
“或许不是那个皇帝要等上几年再下手,是那个将军在皇帝死后打算另寻他人,属下才遵循他的遗愿行事。”
两人的衣袖碰在一起,他的视线下落,落在两种颜色的交叠上,道:“不过朕倒是与他不同,若是有一天你真的杀我…”
他略微掀了眼,祁让挑眉,等着他后面的话。
虞容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处戒指上,他道:“我警告过你,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不要有其他的人。”
“若是臣杀了陛下,然后呢?”
捕鱼人将鱼自鱼饵上摘下,随后放进了看不见四周的竹篓之中。
虞容垂眸,道:“我不知道。”
他心里清楚,那个皇帝的经历才最符合他曾经的预想。
活着无趣,见不到希望,又在死前仍可笑的存着希望。
或许呢,或许留下了遗旨,能让另一个人产生怀疑,能让另一个人心存愧疚,最关键的,是不管何种情绪,或许能让另一个人一直记得他。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他若会记得他,就叫他做想做的事,好好活下去,若他不记得他,忘记曾应下的许诺,就叫他来为他陪葬。
而在那个皇帝心里,也许身死并不是死,在属下真的用上他死前遗愿,断掉他最后的挂念时,他才是真的从世界上消失。
这样算来,也算共死。
路上颠簸,马车一直摇摇晃晃的抖动。
像是避无可避的压上石块,车厢□□之后又猛的颠了一下。
虞容一直稳坐在中间的位置,好似无法撼动的磐石,又好似开在悬崖之上扎人的花。
浑身是刺,叫人望而却步。
祁让去碰他露在垂下的袖口之外的半边手指,虞容反射性的缩了一下。
随后意识到身旁的人是谁,又放软了肢体,目光随他的动作去看,见他将那枚机关推到了自己的指节上。
戴稳后,微微旋转,见大小合适后才松开。
祁让在他抬头时挑了下眉,“虽然精巧,但用起来还是不够方便,陛下先勉强戴着,待臣画下图纸,做些更好的出来。”
他顿了一下,道:“不会有人能伤到陛下。”
虞容没有应声,视线落在那沓因为晃动而栽倒的油纸包上,无意识的扯了扯袖口,好像怕被人抢走什么一般,拢住了刚刚露出的左手,将白皙没在了绸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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