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渐渐地,师徒两人之物越来越多,小小的房间堆的十分拥挤,不过乱有序,且桌椅柜榻收拾的一尘不染。

宋朵朵仔细回忆昨日与虚无真人的见面,虽然衣着寒酸,但清洗的干干净净的,一举一动颇显仙风道骨,并非邋遢之人。

如今狭窄的现场干净整洁,极大程度说明,案发时未曾发生过争执与厮打。

当然也不排除凶手事后对案发现场进行了清理,这一点,就需要空然来确认了。毕竟房间之物又多又杂,如果不是生活在此处的人,也怕难以将所有物品归类清楚。

空间实在太小,进出极其不便,萧宏承不好久留,带着宋朵朵默默遁走,上了停靠在道观外的马车。

马车一阵摇晃后,先入眼的就是宋朵朵俏丽的小脸,萧淮北合上了手的书,问她:“怎么样?”

萧宏承的马车十分宽敞,显然是有意准备的,宋朵朵与萧淮北面对面坐下,条理清晰的将案发现场所见所闻做了转述。

虚无真人的死无外乎四种情况。

他杀:

第一种,凶手提前迷晕了虚无真人,然后将其吊上房梁,将现场弄成密室形态,想办法逃离;第二种,凶手与虚无真人发生打斗,不过凶手的动作利落,得手后整理现场,后逃离。

自丨杀:

第一种:凶手来要虚无真人的命,虚无真人见自己与那人力量悬殊,深知死亡已经是既定结果,索性配合凶手,关闭门窗,悬梁自缢;第二种:虚无真人因某种原因想不开,悬梁自缢。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虚无真人的死都一定与流言案脱不了干系。

虚无真人的死,已然间接的肯定了一事:朱鹏义,就是流言案的第五位死者。

如今五案已成,虚无真人便再无价值,未免其吐露一些不利于幕后之人的言辞,故而惨遭灭口。

宋朵朵垂下眼眸:“我各人更趋向的结果,是自丨杀。”

萧宏承黑漆漆的眼珠的落在她的侧脸上:“怎么看出来的?”

宋朵朵指腹沿着袖口缓缓摩挲:“过往虚无观的香火虽然差了点,但还是有百姓愿意接济他们师徒两人,这就说明即便没有流言案,虚无真人的名声也不差,仅仅是不够响亮而已;流言案后,他名声大噪,却还穿着破旧的道袍;还有他一尘不染的房间,谈吐等等。细节见人品,以此种种,我认为他并非恶人;或者说,他并非是个彻头彻尾、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一点,萧宏承持有不同意见,当即驳道:“他若不是唯利是图?何必将此事闹的人心惶惶!”

宋朵朵侧脸看向他:“世子大可以多想想那位哭唧唧的小道士,应该就能想到答案了。”

萧宏承:“跟那小道士有什么关系?”

宋朵朵道:“我原本以为虚无真人做此事图的是名与利,所以配合幕后之人吆喝赚噱头。可今日见了那个空然,我倒是理解了虚无真人的苦心。十五六岁的少年,哭起来竟还跟个娘们儿似得!而虚无真人已到了垂暮之年,他若一死,那小子要怎么生活?倒不如在死前大赚一笔。可惜这钱赚的实在昧良心,前后牵扯到五条人命,焉能心安?索性自缢谢罪,但是否有人逼迫,就要靠大理寺与刑部之人去判断了。”

萧宏承愣了愣,再开口时,没了刚刚的激荡的情绪:“师爷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萧淮北安静听着两人争辩,直至话题结束,方才淡淡道:“那便回去等结果吧。”

宋朵朵急道:“那朱府?”

“不急,”萧淮北再次翻开了手的书,淡淡然道:“幕后之人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会忍不住再次动手的,我们且等着便是。”

宋朵朵眨眨眼,意会了然。

朱鹏义骤然遇害,朱家的继承人该落在谁的头上?成了朱府目前做大的难题。

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直指‘不悌’二字。

显然是想让官府之人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七子身上,引发兄弟之间的相互猜忌,以至于自相残杀。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最后那个出来坐收渔利之人,便是这起流言案的真凶!

如今,官府之人将朱鹏义的死归结为意外,彻底扰乱了幕后之人的计划,所以,‘他’必然会有下一次动作。

“可若置之不理?”宋朵朵绣眉紧蹙:“凶手必然会再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