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明一惊,自茶壁边缘抬眸看他。
温赴眸色极浅,就像两颗被时间打磨得极为亮堂的琉璃,净水无风,波静翠展,似在全心全意注视着你,也想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忽看不似水,一泊稀琉璃。
暖阁内倏地安静下来。
“你们都下去。”钱夫人低声说道,“谁也不准靠近这里。”
“是。”丫鬟们叉手退下。
“长安附近大小粮仓共四座,去年丰年早该满仓,便是西北因为战事频发,粮草储备更是仔细,今年虽年成不佳,但之前却是年年丰收,全国一百三十五座粮仓,完全可以维持霍光明和陆停打过焉支山,让大魏彻底断了野心。”
“战况僵持,是对我们不利。”
温月明不理会温爱的眼神示意,反而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再者爹爹主持的南边土地/改/革如今已经颇有成效,蔓延到西北十三州时,因为霍光明的号召,西北各地完完全全配合爹爹的政策,可现在,凤台却说粮食不够,打不了仗,所以选择议和。”
温月明神色严肃。
“大魏议和是因为内乱,是因为争储,是因为他们没有粮食,不得不打仗骚扰边境,拖延时间,可凤台议和的决议送到甘州时,你要霍光明如何,要西北军如何,甚至于,爹爹在江南支持土/改的人如何。”
温爱性格温吞,却格外敏感,明明这席面上只有妹妹一人在说话,却莫名感觉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
沉默的温赴才是最吓人的温阁老。
“他们说爹爹是为了挟私报复旧人无情,是为了垄断江南一带权势,可我知道不是。”
温赴一双眼似寒珠,似幽泉,静静看着面前愤慨的女儿。
“为何我不是这样的人。”他声音平淡无波,淡淡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