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挥手阻止他。陈规也拿我没办法,只好东扯西拉的跟我说话,想要陪着我。我忍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说:“我想一个人待着。”

陈规骨碌碌转动眼珠,看了我一会儿,说:“那好吧。”

他一关上门,我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筋,连骨头都酥掉一般。我放任自己瘫在大转椅里,整晚发呆,魂不守舍。阿满进进出出,也不和我说话。等半夜下班了,陈规才走进来把我拖起来:“走,吃宵夜去!”

我有气无力的说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陈规恨铁不成钢似的:“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我苦笑,我是最没资格失恋的人,因为我连恋爱都没得谈。

我被陈规硬拖出去吃宵夜,也不知道陈规从哪里找到的一家店,半夜无人,就我们一桌,但老板烧得大好的黄鱼汤,我这么没食欲的人闻起来都觉得胃口大开。

陈规见我埋头吃鱼,欣慰的说:“这就对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呢,你操心那么多干嘛。”

我面不改色让老板再温一壶花雕。

陈规劝了我几句之后,忽然就叹了口气:“七巧,作为朋友说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跟苏先生那个样子,不是长久之策。你一个人,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谁不明白这个道理,从前我就是抱着混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的想法,而现在……现在我还有得选吗?

我头疼欲裂,一边喝花雕一边跟陈规说:“这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你这个人,看上去有模有样,其实是个纸老虎,花架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难道还不明白吗?良人虽好,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缘法是么?”

我跟苏悦生,大约只有孽缘两个字可以形容。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执剑江湖,快意恩仇,当时羡慕的要死。等我念初中那会儿又是古惑仔最时兴的时候,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江湖儿女,烧得香磕得头报得仇。可这世界哪有那么清爽,恩和怨,又哪有那么分明?

陈规还在絮絮的说,我一边吃黄鱼一边喝酒一边听他教训,最后黄酒的后劲儿上来了,我晕晕乎乎,一直被陈规和司机送回家。他们把我放在床上就走了,我醉得厉害,睡到半夜才醒。

醒来的时候窗帘没有拉上,半窗明月照进来,映在银灰色的地毯上,好像薄薄的一层霜,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仿佛睡着了,我想自己这么傻,我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强求了吧,也该时候是个了局。

第二天醒来我的勇气就少掉一半,恨不得跟驼鸟似的把头埋在沙子里。我把手头的公事处理了一下,然后苏悦生的电话就打来了。

以前他不打电话来,我总是担心,现在接他电话,却有点怕,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他在外地,下午的飞机回来,说晚上想吃清淡一点儿的汤。

我不动声色的说:“那我叫大师傅准备一点儿。”

也许晚上我应该跟他摊牌,这样的日子其实我已经过不下去,我又勉强不了自己。